<p></p><p><font face="隶书" size="5"> 也许是身居闹市的缘故吧,侧身夜色里,窗下的车流声常常惊扰着我,整个人于是迷迷糊糊似醒非醒恍惚于睡梦中。 <br/><br/> 无尽的梦,背景是故乡,是那陪我度过金色童年的江南水乡。梦里,炊烟袅袅的小村庄静静地横亘在带状冲击平原上,迤逦的小溪如纱巾缠绵于前,奔腾的南浦溪似银绸飘然于后,碧波荡漾的水塘很随意地散落在稻田间,此外便是环绕着的青山。溪涧,澄江,水塘,故乡宛然是水的世界。童年的梦幻,每每便化作水晶,让阳光晃得色彩斑斓;梦幻的童年,常常就汇成涓涓细流,不断地召唤我,引领我随之飘悠。 <br/><br/> 当江面白帆点点时,春到了,溪水涨起来了,这正是放纸船的好时节。孩子们呼朋引伴,邀约着来到小溪上游,郑重地把自己亲手折就的纸船放入水中,小小的心愿托付给了小溪。沿着曲曲弯弯的田埂,透过依依飘曳的柳枝,大伙儿注视着飘荡的纸船,欢呼雀跃地追逐着,俨然个个都是水手。当江中帆船的桅杆只是或隐或现偶尔闪出顶端时,溪水已渐渐退去,放纸船是不行的了,抓鱼却正当其时。这个时候,孩子们选准小溪中一处低洼地带,前后筑起堤坝,挽起裤脚叉开双脚操起脸盆往外泼水。水越来越少,鱼缓缓抬头,不多久,一只只鱼儿乖乖地进了鱼篓。虽然被歪歪扭扭的鱼尾巴溅得满脸是泥,收获的喜悦依然洋溢在脸上。伴随着雨季的退隐,嫩绿的小草逐渐取代溪水的位置,爬满小溪。从此,如茵的溪床成了孩子们嬉戏的乐园。蜻蜓低旋,顽童乐癫,欢快的笑声连趴在溪岸边啃草的水牛也要回眸。 <br/><br/> 溪边是不敢随意去的,大人们可以划着竹筏去打捞江上漂浮着的树枝,孩子们通常却只有站在岸边上看看过往船只的份儿。大人们的要求其实很可理喻,人小水急,万一栽进溪中岂不是变作了传说中的水鬼?好在总有露出沙滩的时候,孩子们便由此有了走下河堤亲近大江的机会。秋高气爽的季节,碧水缓流,沙滩一望无垠,沿岸都是细小干净的沙粒。孩子们或光着脚丫,在沙滩上纵情奔跑;或仰卧在沙滩上,看蓝蓝的天空中飘白云;或偷偷地在沙滩上搭个陷阱,然后狡黠地诱骗小伙伴过去栽个跟斗,站在旁边看着笑弯了腰。 <br/><br/> 如果说小溪和大江是系于故乡的两条飘带,那些大大小小星星点点的水塘,便是镶嵌在故乡丽装上的一颗颗明珠了。老屋门前就有半亩方塘,岸边还撑开着一棵栖息着各种鸟雀的古榕。酷热的夏天,傍晚时分暑气仍不肯歇去,孩子们接二连三地来到榕树下的码头上,一个鲤鱼打挺,“咕咚咕咚”翻身扑进水塘里,水中的夕阳被搅成碎片,整个水塘一派波光粼粼,溢彩流光。孩子们蝌蚪般拍击着水波尽情挥洒。不知什么时候,归巢的鸟儿宁静下来,满村的青蛙气擂鼓似的唱将开来,岸上大人们吆喝的嗓门提高了。孩子们这才恋恋不舍地钻出水面,摇摇头,抖抖发际的水珠,拎着衣裤回家去。冬天里,水塘也是一个好地方。这时,所有的水塘都像盛着热水的澡盆,冒着雾气,伸手一摸,还真不冷呢。再过一段时间,天寒地冻,水面结起了厚厚的冰层,弯腰拣起一枚瓦片,轻轻一扔,瓦片顿时远远地滑向水塘对岸,让人心里乐开了花。 <br/><br/> 梦里水乡,充溢着太多的欢娱。和着大自然的清音,每一串纯真的笑声都是那么回味悠长。而今,旧貌新颜,老屋拆迁后留下的断壁残垣历历在目,钢筋水泥铸就的都市森林顺着金属线延伸进根根坚硬的树桩。油灯不再,电灯高悬,万家蓬荜生辉,真好——可我却未曾朗照,迷惘的我陷入沉思:为什么小溪停止了它的小夜曲?为什么江河失却了它的清纯?水塘边充盈着啾啾鸟鸣的古榕又去了哪里?如果文明的进步需要以自然风貌的退化为代价,这文明的价值是否大打折扣? <br/><br/> 唉,我的梦里水乡,什么时候梦醒时分我还能再度回到你的怀抱?</font></p>
: F) u$ Z" @ G& q# w[此贴子已经被enjoy于2006-11-30 8:48:15编辑过] 0 Q8 M% Y5 {+ m3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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